問：葉啟明先生，您好！我們今天很榮幸邀請到葉啟明先生到來，接受我們一個關於澳門銀行業發展的口述歷史訪談，應該會非常珍貴，對我們澳門朋友、或世界各地的朋友了解澳門銀行業的發展也都非常重要。葉先生您在銀行、財經、金融界縱橫四十多年，經驗非常豐富，而且曾經是澳門國際銀行的常務董事兼總經理，在香港、澳門兩地都有很豐富的經驗。所以這次我們邀請您作一個詳談。今天是2018年4月19日，我們現正身處南灣大馬路619號時代商業中心13樓，澳門基金會辦公室。在此再次感謝您，葉先生，我想很多人都對您很有興趣，或者您先介紹一下自己，您在哪裡出生、您的成長背景狀況等等，謝謝。
葉：主持人，謝謝你剛才的介紹。我1951年出生於香港，在香港受教育，攻讀理科專業，主修數學，大學預科畢業後，沒考進大學。我覺得我修讀數學，讓自己思考及表達更富有邏輯性，亦會追求完美及平衡。

問：原來您對數學如此偏好，可能因此註定了您與銀行的緣份。剛才您提到沒有進入大學，那當時您第一份工作是什麼？
葉：我1972年畢業後，便進入恒生銀行當見習生，當時工資大概660港元左右。工作一年後轉正為文員，作為文員工作了5年，在恒生銀行合共度過了6年。

問：這6年時間在恒生銀行的經歷如何？
葉：這6年時間我只做了一個部門，就是押匯部。在押匯部取得很豐富的國際貿易融資工作經驗，學習並感受到恒生銀行便捷、妥當、熱誠的服務態度及優良的傳統，更大收穫就是我在這6年工餘期間進修了一個課程，並於1978年中考取了英國銀行學會會士Associate的專業資格。

問：英國銀行學會會士Associate的專業資格是什麼？如何考取？考取之後，有何新發展？對您的薪金、工作方面有沒有顯著提升呢？
葉：其實英國有一個系統，英國人除了可以選擇讀大學外，還有另外一個途徑給學生，他們可以進修一些專業的學習。英國銀行學會其中一個功能是認證，會員只需通過學會的考試，學會便會給予證書，亦會給予Associate資格，可用ACIB（Associate of Chartered Institute of Bankers）這個銜頭，咭片上便可印上ACIB。

問：所以他們是否會有一個分級的處理？
葉：是的，最初加入就是一個普通會員（Member），如果通過了考試便會獲得Associate資格，這是當時英國的制度。後期就有一個香港分會，於1995年脫離了英國銀行學會，獨立在香港成立了香港銀行學會，也提供這些認證服務，考取資格的會員亦可擁有AHKIB（Associate of Hong Kong Institute of Bankers）資格，此資格現時在香港等同於大學學歷。學會成立之初，學會接受ACIB免試轉為AHKIB，而我轉為AHKIB後，辦理了相關手續後，亦成為其終生會員（life member）。

問：現實來講，得到此頭銜對您的工作、薪酬各方面有沒有提升？
葉：這真的是一個機遇，我覺得這是我人生中的一個很重要的里程碑，也是一個很好的踏腳石。在取得Associate資格後，我面試了一份工作，1978年我成功後，在9月離開了恒生銀行，加入泛印財務有限公司（後稱泛印財務），擔任押匯主任，工資從我最初加入時，6年前的月薪是660港元，翻了幾番，工資變為約3,500港元。而泛印財務公司其實就是香港銀行三級制的其中一級：第三級銀行。（問：三級制是怎樣一回事呢？）香港銀行三級制：其中，第一級是持牌銀行（Licence Bank），吸收存款沒限制；第二級是有限制牌照銀行（RLB—Restricted Licence Bank），只可接受50萬港元或以上存款；第三級就是接受存款公司（RDTC — Registered Deposit Taking Company），只可以接受5萬港元或以上及3個月或以上的存款，只有這三種銀行才可以在香港吸納存款。在我加入泛印財務後，很幸運地一年晉升一級，由主任到襄理（Assistant Manager）：現在很少聽說的，再到經理、副總經理，一年晉升一級，四年晉升了四級：1982年提升為副總經理，於1986年被正式委任為總經理。

問：這八年間，您在銀行業工作有很大的發展、躍升，剛剛您亦提過您在銀行主要從事押匯方面的工作，可否介紹一下，押匯是針對國際貿易的銀行服務嗎，具體是什麼工作？對您來說有什麼挑戰嗎？當時您工作的機構情況如何？可否與我們詳細介紹一下？
葉：好的，當時一個年輕人滿腔熱情，接觸到新事物便會很有熱誠去學習，押匯是一個很大的領域，非常吸引人去學習。你說的對，押匯是有關國際貿易的支付方式，此業務分為出口及入口，香港的Exporter出口貨物，入口是香港的入口商（Importer）進口貨物。在較有規模的銀行都會分為兩個不同的部門：出口部及入口部，押匯部無論在出口部還是在入口部，都需要與銀行內部的部門接觸，例如存款部、外滙部、代理行部、會計記帳部等，所以也有較多的機會認識了解銀行的整體運作。

問：您接觸的範圍都非常廣泛，當時對您來說信心是否很大？是否有挑戰？當時您（工作的）銀行有沒有甚麼變化？或者在機構這8年內您在銀行業的發展如何？
葉：雖然我是讀數學的，進入銀行做押匯，不是太明白，但初生之犢不畏虎，不會害怕，就一直學習，就如我剛提到，我晚上也去進修，讓我更快理解我工作上的理論基礎。在1978年至1986年這8年間，剛好我身處泛印財務，這個集團發生了兩個很大的變化：第一個是泛印集團在1980年成立，而泛印集團擁有泛印財務，作為全資附屬公司，而泛印集團同時擁有澳門國際銀行，泛印集團1982年於香港聯交所上市，編號為222，到現在仍然存在，由於股權的變化易名為閩信集團；第二個大變化就是，在1985年泛印集團與國內3家企業合共4家，合資成立了中國第一家中外合資銀行——廈門國際銀行。泛印集團將泛印財務及澳門國際銀行作為出資的一部份注資到廈門國際銀行，成為了廈門國際銀行的全資附屬機構，因此廈門國際銀行成立之初便擁有港澳子銀行。

問：看來您在此過程中也有不少的經歷，對於您的工作上，在銀行業這個職業來講，您有沒有碰過彎路或者一直都是很順利呢？
葉：其實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當然有挫折，不過當你克服每一個挫折，便會到達彼岸，所以我從來都不覺得有甚麼，有挫折是常態，以平常心去接受，所以我永遠都不覺得有些甚麼“過不了的坎”。

問：您心態非常好，很值得我們學習。剛才您提及到1985年時，泛印集團和國內3家機構一起成立中國第一間中外合資銀行，即廈門國際銀行。我想問一問，讓大家知道一下，您剛才提到國內哪三家機構？他們為何選擇與澳門合作？
葉：這3間機構都非常有特色，第一間是國內的國家級別的中國工商銀行、第二間是省級的福建省投資開發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以及其註冊地在廈門的市級經濟特區建設發展集團有限公司。這個首家中外合資銀行的成立，可以說是標誌著中國金融改革的一個里程碑。（問：所以當時他們為何選擇澳門？）我認為是我們銀行的始創人泛印集團董事長李文光先生很有魄力，他是一位印尼華僑，非常積極地跟國內相關人士促成此事。由於金融改革開放，國家希望成立中外合資銀行，亦有不少有興趣的人士表示希望參加，故李先生能如此積極地執行推進此事，然後能成功成立，應該十分恭喜李先生。

問：當時於您而言也一直參與其中，亦是當中的見證者，訪談至此，一直也是在談及你在香港的經歷，總括而言，您是如何看待你自己在香港工作、在銀行業的經歷，您如何總結在您在香港的這段時間？
葉：在香港主要是學習，於後半段（經驗上）有所提高，同時亦有新的責任，亦有突破，最後作為一間中外合資銀行子公司的總經理。1986年時我已經是香港泛印的總經理，承擔著這個歷史性的使命，非常有使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