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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日期:2021/01/28
攷教堂與修院之第三次重建工程,大部分由賈華奴神甫(Valentim de Carvalho)主持。從一六零二年起,至一六三七年止,歷時三十餘載,始克竣工。其取名為“聖保祿”,蓋用作紀念聖保祿,因他迺東方傳教之首者。此教堂雖被稱為聖保祿,但教堂內所供奉者,卻是聖母無原罪,據謂,澳葡王約翰,極寄信於此神者,故立聖母。聖保祿教堂和修院,擴建完成後,其建築之雄偉,修飭之華麗,設備之完善,皆堪稱為遠東教堂之冠。相傳謂只前門之石壁,即大三巴牌坊,其價值為三萬両銀云。因此,凡東來之傳教士,皆駐足於此。而東方各地之修道生,亦皆來此求學。當時之聖保祿教堂,實已成為天主教之東方總樞紐,經常與中國內地、日本、朝鮮、安南、呂宋之教會聯系。聞當一六四零年,日本仇殺天主教徒時,澳門派去之傳教士,及日本信徒,共有六十一人受刑而死,聖保祿教堂曾為之鳴鐘致哀,凡二十天始罷。在明末清初時期,中國名詩畫家吳漁山,亦嘗於他五十歲時(一六八一年),來澳加入耶穌會,在聖保祿修院學道,甚一六八八年迺升為司鐸。其在澳時,曾著有《三巴集》詩稿,有澳門雜詠三十首。其中有云:“第二層樓三面聽,無風海浪似雷霆,去來畢竟輸鷗鳥,長保羣飛入畫屏”,其自註謂:“樓房概有三層,余眠食第二層樓上。”由此看來,重建後之聖保祿修院,是一所三層高洋樓也。聖保祿修院,是一座三層大洋樓,在聖保祿教堂之左側,與教堂相聯系,位於大炮台山麓。大炮台,保名為聖保祿炮台,本來亦屬耶穌會士所有。山上設有祭壇,下有隧道,可與聖保祿教堂相通。修院之前門,原在教堂之前方,即今之窮里口處,亦有石級可登。院內盡為修道生宿舍及研習室,一如今日之三巴仔修院焉。在聖保祿教堂門前之石階上,其左右兩傍,原來竪立圍杆一對,與中國之衙署或祠堂廟宇門前所豎立者無異,蓋中國舊日規例,要有高官顯爵,才準許在門前建堅圍杆,以炫耀其勳祿。聖保祿教堂亦然,因當時耶穌會之神甫,及其修院之畢業生等,多曾受到明清朝廷封官,到北京任欽天監之職。按照例規,聖保祿教堂門前,亦得豎立圍杆也。所以現在仍可看到其階前右方,尚遺留有一個石圍杆夾,但其左方之一個,則毀滅久矣。耶穌會士利瑪竇(Mateus Ricci)於一五八一年來到澳門,是時聖保祿教堂,尚未建築完成。只得暫住一時,便前往北京,將西方之天文,曆法,物理、數學,音樂,繪畫等學術,介紹與中國。嗣後,明臣禮部尚書徐光啟,採用其曆法,開局任用洋人,繙繹西洋學術。因而聖保祿之教士及畢業生等,迺得承襲中國欽天監職。如明末清初之湯若望(Joannes Adam Schall von Bell),南懷仁(Ferdinandus Verbi-est)等,計數十人,皆曾榮膺中國官職。直至聖保祿再遭焚燒燬後三年(一八三八年),中國才停止徵用保祿修院教士充當欽天監官職。攷當年天主教之來華傳教者,計有四個教會,屬耶穌會、多明我會、方濟各會及奧斯定會。澳門之聖保祿教堂和修院,即屬於耶穌會所辦者。蓋耶穌會士,最能瞭解中國人習慣,傳教工作無孔不入,如利瑪竇、湯若望等,改穿漢服儒冠,廣交文士大夫輩,故其傳教工作,得以深入內地。至於多明我會,及方濟各會等,在神學上,與耶穌會各存異見,常常發生爭執,互訴於羅馬教廷。但羅馬教廷不同意耶穌會,後來更謂其參加政治,遂被葡國政府解散。據“聖保祿”特刊(A Fachada de St. Paulo)載稱:“邦波盧侯爵 (Marques de Pombal)於一七五九年一月十九日及九月三日,命令將耶穌會解散,及將其在葡屬之物業財產沒收。當時澳門兵頭李歐爾(António Corte Real),亦奉到葡屬印度總督沙丹拿(Manvel da Saldanha)命令,暫守秘密,直至一七六二年七月五日,葡國軍隊抵達澳門後,始將聖保祿教堂及修院封閉。及逮捕所有耶穌會士,交與多明我會看管。常時三巴仔之同夥、赤同様受到拘留、交與方済各會看管。待至同年十一月五日,才由葡艦聖路義士號(St. Luis)載返葡國。盡囚於聖朱利亞(St.Julivs)塔內。嗣是,聖保祿修院便沒歸澳門議事公局掌管。至於耶穌會士之財產,則或沒入國庫,或分撥與主教,議事局員,及果亞之執政人等。”嗣後,聖保祿教堂,遂由主教委派其他神甫管理,曾有一個時期,作為法國之神甫修養所。當時法王路易第十四世(Louis XIV),曾贈送一個堂皇華麗大鐘,歷來相沿用著。又當一七九八年時,該堂及修院,因閒置無用,遂被葡國王子騎兵團部徴作扎營所。不久該團部雖遷移到奧斯定堂去(The Covent of St. Augustine)。但至一八三一年四月十三日,經施路華神甫(Inacio da Silva)宣稱,奧斯定堂已殘舊不堪用矣。據傳謂:“聖保祿教堂及修院,自從沒收為政府產業後,將來用作駐扎軍隊,是最好不過者。”直到一八三五年一月二十六日。因軍隊在聖保祿修院廚內,存入大量柴薪,致使教堂及修院,又招來第三次之大火災,按海外殖民局(The Maritime and Colonial Office)曽記載稱:“時近黃昏,時鐘正報六點,火災便開始爆發。火勢非常迅速,僅至八時一刻,整座聖保祿教堂及修院,已蕩然盡燬無存矣。”又據《中西交通史》稱:“所謂三巴寺,即聖保祿教堂。興建於萬歷三十年(一六零二)、一八三五年一月二十六日燬於火。但其門坊、至今猶屹然獨存。按起火之日為道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不知與舊歷過年,是否有關。”但據某英文禁本曾詳紀其事,據謂:聖保祿教堂之後方,多為農民田畝。當軍隊駐扎該堂時,難免有逸馬傷田事,故農民恨之。適歲晚該堂積薪,致得機以洩憤,效楚人一炬云云。所以梁哲士先生乃有“攷證於今闕禁書,燼餘憑吊認僧居”及“當年教禍屬強梁”等吟句也。攷此次大三巴火災,是在耶穌會士被逮離開澳門後七十餘年,正是軍隊駐紮修院作為兵營之時,於一八三五年一月二十六日(即道光十四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六點正,初由修院近廚房貯柴處起火。當時隆冬傍晚,猛吹東北風。因此風高物燥,一起火就烈焰衝霄,非常迅速延燒及左傍之教堂。今試研究牌坊上各窗戶,其門框上左方之石陣,尚斑爛剝蝕,足證當年風挾火勢,由東北方撲來者。因古時之教堂皆屬木材建築,易招火患。且救火設備簡陋,故焚燒僅兩個鐘頭,至八點十五分,就將整座巍峨大教堂付諸一炬,只賸前門殘關,徒供後人憑吊耳,聞當時搶救所得,只是一些“聖人”遺骨。蓋信徒視之如至寶。故將之移供於花王廟及大廟頂內,而聖方濟各沙勿略之遺骨,初則暫存花王廟,後再移置三巴仔教堂內云。至於現時里巷訛傳,有謂大三巴火災是天災節源始,與舊日澳門之一場大風災有關,均屬無據失實者。蓋澳門當年之一場大風災,媽祖閣與蓮溪廟皆受摧殘。廟碑皆有載明,按重修媽祖閣碑誌云:“迨至同治甲戌十三年八月,忽遭風颶為災。海水泛溢,門頭既已傾跌,牌坊亦復摧殘,瓦石飄零,旅杆斷折”。又按重修蓮溪廟碑誌云:“同治甲戌之秋八月,颱風陡作,沙石狂飛,庭楹為之而圯,裡祀莫得而陳”。準此推計,大風災是在同治十三年八月,即陽曆一八七四年九月。而大三巴火災是在一八三五年一月二十六日下午六點,即道光十四年十二月十七日,相差四十年。且在隆冬歲晚,安來颶風電火。足見天災節是另一件事,不能相混。深恐以訛傳訛,致失事實,故在此略作辯證。
聖保祿教堂和修院第二次重建又遭焚燬
大三巴牌坊,即聖保祿教堂燬後所遺留之門闕,其造型為意大利教堂格式,迺歐洲中世紀盛行之建築樣式,與西班牙型接近,是文藝復興時期之建築,和東方藝術混合構成者。故其絕不類似葡萄牙之建築物,而多仿巴西及葡屬各殖民地之建築形式。聖保祿教堂之建築設計者,迺士扁奴刺神甫。來自意大利,曾認識羅馬之耶穌會教堂“謝薩”(The Church Gesu)。其或以謝薩堂之圖則為藍本,配合當年逃難來澳之日本教徒中建築家、藝術家等意見,參雜多少日本色彩,遂建成此一座東方之天主教代表建築物。該牌坊之門面,是一幅具有雕刻裝飾,可分為五層圖案建築面。完全為花岡巖砌成,有四種不同式之石柱,用幾何式長方形石礎互相支撐,並嵌以各聖神之銅像。各銅像及頂層之銅鴿,皆為當時澳門有名之波加勞鑄炮廠所造,門前有石級一幅,亦可分為六層,每層有十一級,連上下合共有六十八級。兩傍有石欄干,其最上層和最下層皆作平台,用長石鋪砌。門前有中國式之石圍杆夾一對,現已失其一矣。整個牌坊分作五層,茲逐層分述於下。牌坊之底層,為入門處。有門一道。間以較粗大之伊安匿式(愛奧尼亞式)(Ionic)石柱,分作四排。正中門較闊大,門楣上刻有聖母(Mater Dei)二字,兩旁之門,其門楣亦刻有耶穌會簡寫之(I.H.S)三字母。[1] 牌坊之第二層,亦有石柱十枝,皆作羅馬建築藝術之可連特式的(科林斯柱式)(Corinthian),與底層之石柱相連系,但較為幼小耳。互相間隔,有窗戶三,居中者較大,但各窗框,已燬滅無存矣。另有石龕四個,各立耶穌會之聖人銅像一尊。但根據羅馬教堂慣例,其教會之首創人像,應立於入門之上方處,故該堂初建原意,本欲鑄聖保祿(St. Paul)及聖彼得(St. Peter)二人之銅像,置於第三層之突出處者。後因當時欠缺經費,致未能照辦。牌坊第三層之正中石龕內,置有聖母銅像一尊。兩傍有石柱六枝,皆屬聯合式(Composite)雕逐工精。其餘竪立堂頂者,皆為多力式(多拉克)(Doric)之簡單石柱也。牌坊之第四層,亦有聯合式石柱四枝,柱身較為粗壯,蓋所以支撐頂層也。正中石龕內,立耶穌基督銅像。兩傍另有聖保祿及聖彼得二人石刻浮雕,此二像本該用銅鑄成,置於第二層之重要地位者,但為節省金錢計,故改用石刻浮雕而置於第四層。其二人拉丁文名聖保祿(St. Pavlo)及聖彼得(St. Pedro)兩字,則分刻於兩傍最開之柱躉上,此顯然出於勉強。牌坊之頂層,為一二等邊三角形面。邊沿作歌匿士式(Cornice)之線條。正中鑲銅鴿,頂端堅一十字架,兩傍各立飭柱兩枝,狀頗巍峨。牌坊由第三層至第四層之內壁,有一暗道相通,可達頂端者,作為清潔各層時之通路。其暗道在聖母像和耶穌像之後側,不易被人發現。牌坊之地底,築有隧道兩條。一條上達大炮台,另一條下通至關前街之李家圍內。現今該隧道之出口,仍然存在。但已被封閉,不得進內耳。蓋當時澳門治安不足靠,搶劫者有之,仇教者有之,故耶穌會士,築此隧道以防不虞,收藏財寶,及遇有意外時,預作逃避後路也。查該隧道,早在小型教堂時期已設備。當一五九五年第一次火災後,澳門代權官傳列打士所著之《澳門憶述》中,曾紀錄其事。不過當年之隧道,只屬略具規模,後再擴大,竟通至李家圍耳。惟後世一般謠傳,更誇大其說,或言該隧道可通至東望洋燈塔;或謂其可通至青洲教堂;更有說其可達對海氹仔路環者,此皆不足信也。又傳其中藏寶甚夥,都屬憶說,蓋無人能進內探其究竟,至今尚屬一個謎。據葡人蒙特托朱沙士之“澳門史”所載:“當一七六二年耶穌會士被逮解離澳門時,皆是孤身無物。想其財寶早已安排處置妥當者。假使果真埋藏隧道內,亦當被其後來遷徙耳。蓋事後之耶穌會士有化裝潛逃返澳者,且其中一人竟於一七七五年被選為議事局員,雖然後卒敗露被斥。”大三巴牌坊,無論其傳說如何神秘,建築如何危岸,而香港大學工程科之師生和職員,曾於一九五二年六月同到澳門,對此大三巴牌坊,作過一番精密之測繪研究,當時搭棚探討,攝影製圖,對其建築,已有詳明之理解。
大三巴牌坊建築藝術之構成
萬曆八年(1580年1月16日─1581年2月3日)由於耶穌會天主之母教堂是用稻草搭蓋的屋頂,而當時常有華人放火燒房子,故耶穌會副省會長佩德羅•戈麥斯(Pedro Gomes)神父下令給教堂加蓋瓦片,並給教堂的地面鑲上木板。城市派來了許多奴隸,熱火朝天地幹起來,工程很快便結束了。Monumenta Historica Japoniae por SCHÜTTE, Josef Franz, S. J. , ed. lit. ; RUIZ-DE-MENDINA, Juan, S. J. in Japoniae Informationes 1549—1654/proposuit Josef Fraz Schütte S. J. , 1975, p. 386. 及Domingos Maurício Gomes dos Santos, Macau, Primeira Universidade Ocidental do Extremo-Oriente, p. 7.
佩德羅•戈麥斯神父下令給教堂加蓋瓦片
巍峨瑰麗,雄冠遠東教區之聖保祿教堂和修院,自一八三五年被燬後,耶穌會士既早遭逮捕,故教堂之重建,實再無人代謀矣。留下斷垣殘瓦,淪作廢墟。遂由議事公局於同年四月八日,委派主教之代辦人佛郎高神甫(Candido Goncalves Franco)將其闢作墳場,蓋其坭墻甚厚,可以挖空內壁,埋棺墻中,一如古代羅馬之宗教葬禮。迨至一八三六年五月十四日議事公局再將之交與仁慈堂管理。令凡來葬者,均須納費以充善款,並指定以五千元另闢貧者墓地。此種辦法雖已獲得仁慈堂同意,但當時之亞馬勒兵頭(Ferreira do Amaral),竟於一八三七年二月九日頒一諭令,着該墳場應按照教會規律,交回教會管理,定於六月一日開始執行。又在一八三八年令將各危墻一律拆矮──至二十五尺高,以保安全。一八四三年海外殖民局曾尋得一記載,茲錄述如下: “大三巴遺址利用作墳場辦法,將各危墻改矮至一半,各廢柱平衡排置,另用磚砌成一小道於其上,直貫全場。教士古墓則開穴墻中,各普通墳則平葬道旁,入路兩傍之拱窿則放置骨石。於教堂舊址另築一小祭壇,以為葬禮前之祭祀處。場內遍植柏樹。凡來葬者均須繳稅,撥充仁慈堂善款。場外鄰近,預留將來擴充餘地。石門牌坊則保存無損,俾資後人瞻仰。此種任務,從一八三七年起,交由聖約瑟修院(College of St. Joseph)之上司負責。”云云。自聖保祿教堂和修院遭焚後,當局迺將其殘址改作墳場。原來教堂背後之鐘樓上,本有大鐘兩面,迺澳門舊日出名之波加勞造炮廠(Tavares Bocarro's Foundry)所鑄者,亦被遷移安置於牌坊之第二層左右兩窗框內,作為葬禮鳴報喪鐘之用。嗣是該墳場一向被沿用,作為教徒及西人之墓地,直至一八五四年十一月二日才停止安葬。至一八七八年鴉高士子爵(Viscount Pa ç o d’Arcos)來任澳門兵頭時,迺下令將前時所葬下各墓,一律遷葬於西洋墳(St. Miguel)內。所有斷壁危墻,悉數夷為平地。至是兩個古鐘,亦失其所在。所遺之教堂殘碣及墓碑,或移作鄰近房屋建築墻腳,或用船載往呂宋之馬尼刺(Manila),敷砌古城街邊。後來更將牌坊背後之廢地,闢成花圃草坪,門口加建鐵閘,用以點綴和保護此名勝古蹟。迨至近年各處旅客來遊日衆,澳門工務局遂將該牌坊右側修院廢址(此地曾為貧民巢窟,嘗遭火災多次,後來當局迺將貧民移居台山,尚遺留破屋多間)之破屋拆去,新闢一斜坡馬路,以利汽車來往,從此遊客稱便矣。大三巴牌坊,即為澳門名勝古蹟之一,亦為澳門唯一之突出標誌。歷盡數百烽火風暴,猶安然獨存。曾經吸引多少古今名人,幾許中西遊客,為之興懷,為之歌詠。在中國詩詞方面,前章已略舉例。至於西文詩歌,最能噲炙人口者,當推一八五五年香港總督包令約翰 (Sir John Bowring)所寫之“榮哉寶架”:(In the Cross of Christ Glory!)—歌,其曲譜又為英國音名家康奇(Ithamar Conkey)所作,稱為世界名曲之一,惜其歌詞太偏重宗教。三巴古坊,百年殘闕,已荒廢久矣。豈料當二十世紀初期,還有人想設法重建之者,蓋在一九○二年時,澳門公教會中,有一位長老名約瑟黔枚神甫(Rev. Dr. Antonio Jose Gomes),痛惜梵宇類荒,自願竭力護法,迺不辭勞苦,百方籌募,終捐得白銀一萬六千九百多元。在六十年前,澳門工資物價皆極低廉。募得此項巨款,實較重建預算所差無幾。於是著手策劃,繪備圖則,務求盡可能依據原日之聖保祿教堂模樣,照樣築回一所。詎知其年高任重,積勞成疾,以致宿願未償,身已先死,自後繼志乏人。且聞捐得之款,曾由其經手存於銀行,現在沒人合法提取,致使重建聖保祿教堂之議,終成泡影也。至於聖保祿教堂之本來面目究竟如何?應如何照樣重建?此迺必須解決之問題。據聞當教堂尚未被焚前,曾有一位英國著名畫家佐治千拿厘(George Chinnery)居留在澳門,後來其遺作多珍藏於英倫及羅馬等博物院,或對教堂所繪,有足資參攷者。且在一七二六年還有一荷蘭雕刻,曾顯示該教堂迺在炮台下方,樓高二層,中有一尖塔,但不甚高云云。整座教堂形式,既可研究得之。但吾人如今面對現實,舉頭可見牌坊,堂皇宏偉,留心細看雕刻,精緻玲瓏,其建築之壯麗,其藝術之奇巧,在在令人稱羡,處處足供研究,故再不避愚陋,只就大三巴牌坊之門面所見,分為“藝術建築之構成”,與“宗教雕刻之表現”。
聖保祿教堂焚燬後時期
聖保祿教堂,原乃葡國天主教之耶穌會(Jesuits)教士來澳所築者。其初只建一小修院,不久又增設一小教堂,及後再擴大,遂成為後來之聖保祿教堂及修院,茲將從西文典籍所搜得之歷史記載,詳為譯述於後。攷葡萄牙人之東來。其所到各地,必有天主教教士,接踵隨來者。自從一五一四年,葡人初到中國之上川島後,不久,就有耶穌會始創人,葡屬果亞之天主教方濟各沙勿略(Francisco Xavier),於一五五零年來到上川島,但謀入廣州不遂,殁於島上。迨至一五五七年,葡人入居澳門後,接著又有耶穌會教士彼利士(皮雷斯) (Francísco Peres)神甫,爹利亞(泰瑪諾)(Manuel Tiexeira)神甫,及品度(平托)(Andre Pinto) 修士等三人,於一五六二年七月廿六日,來到澳門,籌劃樹立天主教之遠東基礎。此即聖保祿教堂之創辦人也。據一五六三年爹利亞神甫,向葡國之耶穌會報告有云:“……蓋澳中已有三百葡人,需要耶穌會建立教堂。”於此可見,當時耶穌會已立意興建聖保祿教堂矣。至一五六五年十一月廿一日,耶穌會教士,實行在小丘山傍,用木板土石等,築成一座棧倉型小室。此等棧倉房,葡人慣常用作創辦傳教基地。如在巴西及其他各處殖民地,亦都如是創立者。在一五七二年時,該室遂被擴充為研習拉丁語文,及神學等之潛修所。當時由主管人安東尼華士(António Vaz)主持,另有耶穌會神甫八人助理之。作為培養天主教傳教士之遠東中心基地也。自從一五七二年,耶穌會在澳門建立起該所傳教基地後,大得葡國舍巴施鶯葡王(D. Sebastião)之讚許,並獲諭令,由麻六甲(馬六甲)海關稅項下,每年撥助一千元,充作該所經費。至一五七九年,葡國紅衣主教殷利基(Cardial D. Henrique)承襲王位後,每年增撥一千元。該所由於得到充裕補助,逐漸改建成為一間設備稍具完善之修院矣。此項補助經費,直至葡王約翰四世(D. Joáo IV)時,即一六三九年才停止供給。一五八零年,羅明堅神甫(Miguel Ruggieri)到澳門後,更於該修院之山傍,增建一座小教堂,以為華人祀奉聖母者。現時大三巴之遺址,即聖保祿教堂之前身也。後來,教廷於一五九四年十二月,委范禮安神甫(Fr. Alexandre Valignano)到澳視察,後者奉命將該修院及小教堂,分為兩部管理,並令加授法律一科。但不數年,兩部又復合併為一。統由洗尼拿神甫(Manuel Dias Senior)總理之。且又加授一科藝術。嗣後,天主教徒,遂認為該修院與教堂,是一間純粹屬於聖母無原罪之神聖教堂與學府矣。該學府,後來竟擴展為一間遠東聞名之聖保祿修院。由該院出身之學徒,皆具有大學程度。又因當時西方之學者,東來中國後,多聚居於此,故該院所存之圖書,實為一時最完美之寶藏也。據賈典神甫(Fr.Cardim)一六四四年所著之記載有云“耶穌會於澳門高處,建此修院,經常可容六十人。其所授科學,由文法以至神學,皆有可得博士學位之程度者云。” 自從一五八零年,羅明堅神甫在澳門奠定此一間教堂聯同修院,作為遠東傳教基地後,十餘年間,設備已臻完善,而蓄積及藏書,亦漸豐富,但在一五九五年,一場火災,將整座教堂,聯同修院,完全焚毀。所有積蓄及藏書,亦難倖免。據前澳門代權官傅列打士(Guimaraés Freitas)所著之《澳門憶述》,其中曾記述該教堂修院之圖書室云:“其藏書室真是神奇詭秘,傳說埋藏在隧道中之密窟內,豐富珍貴,及寶藏甚多,但為火災焚毀,損失無餘。因此澳門之古典文獻及紀錄,所遺無幾矣。” 該教堂及修院,自經過此第一次火災後,耶穌會以傳教之需要,不容緩置,故不久又復照樣建回一所小型之教堂及修院。不料至一六零一年,又遭第二場火災,只燒賸修院之一個講堂,權作教堂用耳。按爹利亞神甫所記“……在一六零零至一六零一年間,未到日本前,此教堂和修院,實為在中日兩國傳教之樞紐,故修院內,設有研習神道學,拉丁文學,及藝術等三科,但已無地方供作研究聖經之用矣。當火警發生時,居民奮力汲水灌救。因人多擠擁,幾連聖體也找不到出路搬走。起火時,由教堂蔓延,烈焰衝天,整座教堂盡艘,只餘殘壁。幸修院之講堂無恙,火焰越過講堂,燃燒三科研究室,無一倖免。所以事後,只得暫將焚餘之講堂,權作教堂,以待將來籌得款後,再謀重建耳。” 該教堂和修院,自遭遇第二次火災後,本澳之葡商及市民,甚望作第三次重建。故對籌劃捐款,皆甚踴躍贊助。其詳情據花奴基利刺年報(Annual Report of Fr.Fernão Guerreiras,1601 — 1602)載稱: “教堂既受上帝光榮之火洗禮,當時有三大火頭焚燒,全澳市民,不論男女,皆來幫助灌救,事後,全市民商,齊集甲必丹前開會,討論籌款重建辦法,蓋當時有一葡國商船,載貨往日本銷售,在歸程中,半途失踪,倘該貨船遭遇不測,則全澳葡商將會破產,若能平安獲利歸來,各商人均願將該船貨物所值百分之點五金錢,捐作重建教堂之用。果然不久之後,該失踪貨船,竟由日本獲得厚利歸澳,因此耶穌會迺籌得不少捐款。計有三千一百三十巴度金元云云。”(每一巴度金元,約值現時港幣一百元) 是次籌款重建教堂和修院,獲得全市葡商熱烈支持,捐得巨額金元。所以耶穌會士加意設計重建,築成如是魁宏瑰麗之教堂,致令今人見到其遺留下來之前門石壁,即大三巴牌坊,猶驚嘆讚美。當時重建教堂之圖則,是由士扁奴刺神甫(Carlos Spinola)設計。約在一六零二年興工。故今在大三巴牌坊右側墻腳處,尚可見到當年興工奠基時所置之石牌, 石上刻著之拉丁文(Virgin Magnae Matri Civitas Macaensis Libensposvit.an. 1602),意即“澳門市供獻與至崇之聖母,一六零二年”。 此次重建教堂,自従於一六零二年奠基後,最先在後面建成一所教堂,暫作應用。所以其始初之門面,不似現在牌坊之美麗,且是次重建工程,著重堅固精美,故費時頗久,後來得到日本教徒參加工作,始克完成。蓋天主教在十六世紀時期,流傳於日本長崎一帶地方,當時日本人稱之為“切支丹”。後來因為日本政府嚴禁奉教,致許多日本天主教徒,都受到迫害。尤其是在一六二二年九月十日之一次大事變後,日本之天主教徒,紛紛逃來澳門,藉國外宗教庇蔭,來三巴門附近一帶匿居。其中不少是建築家及藝術家者。因此,耶穌會士認為是一好機會。利用以工代賑方法,招集此等日本教徒,來建築教堂,及宏麗之前門石壁。且如此辦法,工資廉宜,慳回不少經費,因為此次工程,歷時長久,經費浩大。而前時所籌得之捐款,雖不算少,但仍感不數。故建築方式不得不採取逐步完成辦法,隨時徵求募款。迄至一六三七年,前門石壁之工程始告竣。斯時彼得文地神甫(Peter Mundy) 適來澳巡視,迺令將教堂與宏麗之前門聯合起來,蓋此種聯併建築法,頗屬出於勉強者。致人今仍可從其遺跡看到。因現時牌坊之背後,尚留有舊日教堂聯併時,其屋頂之磚痕,殊非出於自然建築者。至於教堂門前之許多石級,更為後來一六四零年始添築者。攷其初時,想仍未有建築石級之意,故其建修院時,尚無預留建石級之位置。致令後來所建之石級,偏側一便,不能正對前門。此等逐步添築痕跡,至今仍斑斑可攷。
聖保祿教堂籌建時期
萬曆三十年(1602年1月23日─1603年2月10日)聖保祿教堂重建奠基,由佩德羅•卡瓦略神父主持。這次重建的奠基石碑至今猶存:Virgini Magnae Marti Civitas Macaensis Libens posuit An. 1602. 意思是:1602年澳門市民為童貞天主聖母所建。聖保祿教堂1602年奠基碑文,轉自郭永亮:《澳門香港之早期關係》,第55頁。
聖保祿教堂重建奠基
大三巴牌坊,其建築固宏偉,而其彫刻更精巧。其對宗教之宜傳,直教石頭去說法。僅就一幅門面石壁,竟能把耶穌會之教義,都發揮無遺,據天主教徒解釋。牌坊上之彫刻,有如下之含義:牌坊之頂層,作三角形。頂端有一銅十字架,是天主教徽號。三角形之中心,嵌一銅鑄之白鴿,是象徵天主教之聖神,有四顆星辰,環繞四週,兩傍更有一太陽,一月亮,表示聖神是站在日月星辰三光之中。換言之,聖體有定時通過上帝恩賜而出現云。牌坊之第四層,正中有一尊耶穌基督銅像。邊欄刻有菊花,以顯示神聖純潔,此原屬日本人之習俗,蓋日本人以菊花為最神聖純潔之物,說日本人建築牌坊,足徵信矣。耶穌像之兩傍,各刻有一個耶穌信徒之浮雕。右便是聖保祿,左便是聖彼得。更右傍有繩一條,表示懲罰之意。更左傍有麥一束,像徵約瑟和大衛之居。最後之兩傍柱身,各刻一東方笑獅,表示其宗教已及於遠東云。牌坊之第三層,迺整座牌坊所有雕刻物含義之重要中心。中央為聖母馬利亞(Virgin Mary)銅像。週圍繞以玫瑰和百合花,以表示純潔之意。更刻有六個天使,或禮拜,或焚香,或歌頌,所以顯示虔敬云。聖母像之兩傍,左便刻一生命樹,右便刻一噴水泉,此二物均屬天主教聖經中所說,伊甸(Eden)樂園中之靈物。離生命樹傍,另有一幅浮雕,題有中文“聖母踏龍頭”五字,刻有一條七頭翼龍,中間之魔首頂上,立一聖母。此迺聖經所傳說,昔一女人毀滅魔蛇之事跡,是中世紀時代之神話。七頭翼龍之左,又有一幅浮雕,刻著一具骷髏,橫卧地上,手執箭矢,傍置鐮刀,是象徵死神者,故題有中文 “念死者無為罪”。離噴水泉之傍,又有一幅浮雕,刻有一艘古式帆船,上方為一位聖母,此迺表示傳教士航海東來,得到聖母保護。又因耶穌會士籌建此聖保祿教堂時,據說日本貨船得聖母庇護,平安歸澳,曾捐助貨值百分之點五巨資,遂得築成此牌坊,故教會人士謂,此帆船實為不可缺少之雕刻也。在帆船之右,又有一幅浮雕,刻有一隻怪獸,被箭刺著,張牙舞爪,備極兇惡,是象徵魔鬼者,故亦題有中文“鬼是誘人為惡”等字,兩傍盡處,亦刻有東方笑獅。牌坊之第二層,只有四導銅像,及三個窗門,正中之門較大,兩傍各刻一棵棕樹。左方棕樹之傍,其銅像為聖方濟各沙勿略(S. Francisco Xavier),故像下刻有S. FCOX字樣。隔窗更左處,其銅像為亞萊蕭江沙加(B. Lviz Gonzaga),故其像下刻有B. LVIS,G等字,右方棕樹之傍,其銅像為聖依納爵羅耀拉(S. lgnácio Loyola),故其像下刻有S. IGNA字樣。隔窗更右處,其銅像為方濟各波芝亞(B. Francisco Boria),故其像下刻有B. FCO. B.等字。該四人者,天主教信徒皆稱之為聖人,蓋用以代表東來傳教之殉難者云。牌坊之最下一層,只有大門三道。各柱傍門側,均作棱形或長方形之圖案。正門楣上,刻有拉丁文聖母二字,表示救世者,願世之欲得救者皆入其門。兩傍之門楣上,所刻耶穌會之簡寫I.H.S.三個字母,可作拉丁文(In Hac Salus)之減筆,作“藉此十字架可以得救”解釋云云。茲將澳門評論英文月刊(Macao Review) 之著者佛蘭斯士(J. D Francis)所解釋牌坊上之石刻意義,翻譯如下:“此為一神學之石刻。集合一切聖人,其中以聖母主之。總而言之,其頂層,首先通過聖人工作;次層,是基督化人,代世人受難,犧牲死亡,克伏魔鬼;中層,通過聖母,使人得到恩賜,更由聖母力量而得永生。所以救世,是上帝藉耶穌功德,給人們以靈魂。其下之二層,是通過聖母及諸聖人之功德,而使人們得救”。整座大三巴牌坊之石刻,在宗教家看來,確像一本聖經;在藝術家看來,確屬一幅精美圖案;在歷史家看來,乃一寶貴古蹟,其價值誠有不可磨滅者也。關於大三巴牌坊之歷史,前人每多不求深究,致附會多端,或視作神秘非常,或說成謊誕不經,以至誤妄百出,訛傳失實者,茲且舉數事,並辯正之:常有閱讀歷史或澳門紀略等書,見載澳門有天主堂名唐人廟者,輒附會以為唐人廟即三巴寺或瘋堂寺。其實皆錯,蓋唐人廟已在雍正十二年二月二十日,被中國海防同知張汝霖封禁矣。《香山縣誌》載:“雍正十二年二月張汝霖奉督撫檄,委香山司巡檢顧麟,集殷商蔡泰觀蔡寶觀等,會同縣丞顧嵩封唐人廟。”又張汝霖《為封唐人廟事論澳夷檄》云:“…至該夷目呈稱,此寺並非唐人建立,稱唐人寺迺訛言相沿。不知唐人寺之名縣誌有載,即通誌亦載其名,進呈御覽。如以唐人寺為訛傳,將誌載三巴板樟等寺亦訛言相沿乎?又稱本國王令寺宇係重伏乞恩祐等語。夫今之所封乃唐人進教之唐人寺,非爾夷禮拜之夷人寺也。三巴諸寺,以爾夷人奉爾教原不禁止。”觀此則足知三巴寺,不在張汝霖所封禁之列,其不是唐人廟也明矣。又有謂牌坊頂之銅鴿和十字架原屬金製者,曾被人盜去而易以銅製者代之。殊不知該銅鴿和十字架在初建時,由澳中著名之波加勞鑄炮廠,與鑄銅像銅鐘同時用銅鑄成者,詳載柏力架著之《著名製炮廠》一書(A Celebrated Cannon Foundry by J. M.Braga,1943.)所傳金製是捏造者。至於傳說墜道之如何深遠詭秘,附會天災節是火燒大三巴之無稽,前章早已辯明,茲不復贅。總之大三巴被燬,說是由天火所致,未免太玄。禁本謂為逸馬傷田,農民報以一炬,則尚屬可信。誠如是,則大三巴牌坊,其為早歲之澳門農民運動一紀念碑碑歟!
大三巴牌坊宗教彫刻之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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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偽畫,請刪除以免誤導讀者。與有出處記錄的畫作(如錢納利的作品)進行比較,就可得出此結論。聖保祿學院教堂遺址作為世界遺產的組成部份,應該要嚴謹地彰顯其真實性,不可無根據無考證下誤導人們對它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