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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廣滿談銀行業自身發展(六)

磐石之固——澳門銀行及金融業發展口述歷史特輯鄭廣滿

項目名稱:澳門銀行及金融行業口述歷史研究
訪談日期:2021年6月26日
訪談時間:10:05-12:44
訪談地點:澳門南灣大馬路619號時代商業中心13樓澳門基金會
口 述:鄭廣滿先生
訪談員:甄桂芳小姐
協調員:楊開荊博士

甄:我們剛剛聊到了澳門和銀行之間的關係,現在我們回到銀行業自身發展,競爭與促進。銀行業的人才培訓很重要,剛剛你也提到了E-learning和很多考試,(鄭:兩地都一樣。)包括金融業很多的certificate,金融從業協會也會舉辦很多相關培訓和認證之類的。

鄭:澳門是在金融學會。

甄:金融學會,也會舉辦培訓,這是很重要的。那外勞的需求,職業道德和倫理要求,我們能不能分析討論一下這些問題。

鄭:這是很重要的,integrity是很重要的。有以下幾項,integrity誠信銀行從業員一定要有,剛剛提到的training,專業資格,在澳門,銀行業有保險、基金或其他,每一樣都有相關的專業知識,需要考試通過才能掛牌。

甄:銀行業本身也有很多培訓提供給職員?

鄭:培訓另當別論,但在本地需要有認授的證書。比如推銷保險,客人做了一個樓宇按揭,你需要給他做火險,如果沒有牌照是不能聊premium,需要通過基本保險試和獲得一般保險的牌照,才可以替他做火險,人壽保險則需要另外的牌照,商聯保險比如具有投資成分的保險也需要另外考牌,香港也是一樣,香港還有一張cert叫MPF,強積金,我在香港考了五張,全部考完,在澳門考了三張。

圖1 鄭廣滿於2003年參加並通過由澳門金融學會舉行的保險中介人素質保證計劃考試之“人壽保險”考試。鄭廣滿提供。

甄:剛剛提到的保險是外面的,本身銀行業內的呢?

鄭:銀行業本身是沒有什麼的,你需要上銀行裡面的課程,但是基金股票一定要有香港的Relevant Individual 牌,沒有是不可以從事的。

甄:澳門本來沒有這些,只是看(學習)香港的?

鄭:澳門要看銀行本身要沒有要求,以及金管局如何看,有些(銀行)沒有基金買的就不用,有一些香港批核的可以購買的,澳門網上也有一個批核基金的(購買渠道),澳門沒有批准就不能買賣。在澳門買基金一定要上AMCM網站查詢有沒有批核的名字,如果批核了才能購買。

甄:非本地人才和外勞的需求,在2003年你過來的時候外勞主要是來自香港。

鄭:對,當時沒有發放賭權牌照,大陸的員工也很少過來,以及澳門本來的失業率也很高,沒有ground支持在大陸聘請勞工過來。到2004年賭權開放,如建築,香港也有很多人過來建賭場,建完以後國內很多人士需要過來幫忙做茶水、清潔等工作,澳門比較多派牌(莊荷),失業率很低,大概到百分之二,這就是賭權開放的變化。這就是一開始提到對銀行業的衝擊變化,很多員工離職,銀行為了留人出了很多招數,做retention scheme去留下有potential的員工,沒有的就讓他離開。

博彩場所人流興旺

圖2 博彩場所。澳門特別行政區新聞局提供。

甄:剛剛我們也有提到,留人就是最重要的有benefits,人工…

鄭:人工,benefits,我們銀行,且不論其他銀行,我們還很注重整個staff family,香港那邊週五可以帶小孩回公司,dress衣服不用穿制服,(甄:不是counter的吧?)counter的需要,對外的需要,對內的不需要,很多假期給你去處理自己的私人事務,有時間就需要真的上全E-learning。

甄:其實我真的沒見過銀行不穿制服。

鄭:星期五,普通的員工就不需要。

甄:counter的我沒見過不穿制服的。

鄭:counter的就需要,因為是形象。我們的制服都是香港過來的,全都line up了,badge也是香港過來的。

甄:銀行從業員的薪酬變化在這幾十年是如何的?

鄭:薪酬就是剛剛說過的,從不足一萬到一個月一萬多塊錢,加上很多福利。

甄:在這幾十年內呢?

鄭:幾十年內,我的薪水就有幾百塊加到我退休那一天。

圖3 鄭廣滿於2017年為星展銀行服務滿四十年,獲頒服務獎。鄭廣滿提供。

甄:年薪多少大概?

鄭:除了薪水還有股票之類的沒算,年薪大概高了六位數字。

甄:這幾十年中,暫不論高層,普通的從業員的薪水是不是跳幅度也很大?

鄭:幾十年,大概的範圍是?如果是說這幾十年,不僅是銀行也有這樣的變化。就算是警務人員也加很多,當時薪水幾百塊,現在幾萬塊錢。

甄:其實銀行業的跳幅?

鄭:銀行不夠紀律部隊的高,我記得當時紀律部隊的薪水一千幾百,現在幾萬塊,起碼入職就行兩萬多塊,還有“長糧”吃。銀行的當初只有幾百塊,現在新入職的只有一萬多塊錢薪水,現在銀行的不會很高,最多只是萬五六塊。

甄:其實我想引入一個話題,幾十年內,在銀行工作是一個高尚的職業。

鄭:高尚也不算高尚,算是一個比較穩定的職業。

甄:比較而言,去寫字樓工作和在銀行工作(坊間看法有所不同)……

鄭:到1997年的時候,香港急劇轉變,不是一個穩定的,是一個充滿危機的行業。今天上班,明天可能就被layoff,(甄:當時經濟衰退)對,因為機構要交數,沒有了所謂的life appointment,我們是日本銀行merge要賣給星展的時間,銀行很講究life appointment,日本人進去三菱或者重工、松下宣誓,就會在該機構工作一輩子。以前自己以為銀行也是這樣,比較穩定。不能說得上高尚,只是為了糊口,這是我認為的,比較穩定,和其他行業比較。

甄:舉例,如果你找女婿,你聽說一個人是做洋行,一個人是做銀行的,(鄭:你說現在還是以前?)以前,(鄭:以前是什麼時候?)就是幾十年前。我想帶出的信息是,銀行比較穩定的行業,對於父母或長輩來說,進入銀行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這是我的切身經驗,(鄭:對。)本來我當時不入銀行工作,去了第二份工作時,被人批評,他們說為什麼銀行這麼穩定的工作你都不去做,對我而言,銀行帶給我的一個感受是死板,在我這麼多年的感受裡。

鄭:其實澳門就真的比較死板,我很贊成,只有存錢借錢,但是在香港而言,可以在很多部門工作,五姿色彩,香港的部門多到你不相信,我們的銀行不是很大,30家分行,一千多個員工,如果上頭好,人事部管理好,rotation做得好,你可以去很多不同的部門學習很多知識,這就是香港和澳門的區別,澳門你說死板,我也覺得是,比較枯燥,坐在counter,最多就升到坐後面,再者就是升為分行經理去跑數,很難去到總行或者去,比如做國際貿易,legal department,trust,personnel …可能澳門有這個環境,但其實並不多,人力向上流動或者離開的並不多,變成了空位不是這麼多。但是香港可以去股票部,澳門沒有股票,或者比如你喜歡炒房的,可以去treasury,偏向保守的,可以去保管箱,只是幫客人開保管箱,核對印鑒,這就一天了,真的挺死板。

圖4 星展銀行。(圖片來源:Wikimedia Commons, https://bit.ly/329p9m3)。

甄:學歷的要求呢?

鄭:學歷的要求,當時就是高中,近十幾年都要求大學,因為不讀到大學,很多專業考試是考不過的,現在銀行就業不僅是做銀行,無數個E-learning,I-training,如果本身不是大學程度,比較難接受,在香港,如果讀完大學還有很多exam,比如你考AIB,銀行學會試,如果沒到大學就需要考很多paper才能考過那些測試,花的時間也很多。

甄:剛剛我們很多次都提到了網上銀行,技術要求,資訊等,在幾十年中,你認為對I.T.的多元化要求是不是越來越高了?

鄭:對,越來越高,這是銀行裡的命脈,I.T.。很多提到的事情無法實現,以前很多還是hard copy,寄資料,當堂上課,但現在不需要,全部輸入staff ID,系統會告訴你需要上什麼課程,試題如果不通過就沒辦法跳轉到下一條,規定你一定要掌握了才能到下一頁,這個test生成一個分數,pass不了就要重頭來過,直到你print到cert為止,會生成一張cert,那就是你的護身符,證明你有專業資格。

甄:銀行之間的扶持,你和銀行公會,和同業之間的月聚,每月都會聚一次,這些關係是怎樣的,互相扶持還是競爭?

鄭:其實澳門是很close的,和香港完全兩回事。就算在(澳門)銀行公會,我被選為監事的副主席,每一年都需要去銀行公會開兩三次會,理事需要做budget,今年如何支出,花多少錢,這是銀行公會,身為副監事長需要去看一下賬目,發現去年花很多今年反之,或者今年花這麼多,去年沒有,需要comparison,詢問銀行公會當事人的總開支,獲得答覆之後就記錄下來,之後主席詢問理由也能知道原因,內部關係是不錯的。銀行和銀行之間的關係也是不錯的,很少惡性競爭,除非到某種程度,通常都是大家寒暄一下,交流一下意見。和金管局的關係,我們一年也會有一次登門拜訪,我們聊一下未來的去向,是否開分行,收縮,還是maintain保持,或是加分行,每一年都會做一個business plan,讓銀行公會知道未來的去向是怎樣的,互相交流不足,讓他們指點一下我們,或者我們看對方能幫助我們什麼。

澳門封關之後,很多香港人一樣在澳門工作,像我一樣他們這一年半都沒回過香港,那就會向他們反映,看有沒有機會和上頭溝通,可以讓一些人過來澳門上班,如果我打了兩針疫苗,就不需要回澳再隔離14天,是不是也能有這樣的(條件),(通常)需要隔離就不回澳門了,我們會去談這一類的問題,所以關係是很好的。

楊:和香港比有什麼不一樣呢?

鄭:香港那邊比較冷漠,你約對方喝杯咖啡都不理你。在這裡採訪完之後,通常回去吃一個casual lunch,不是大魚大肉那種,比如一圍幾百塊左右的,我們香港的高層也會一起,(甄:為了避嫌?)其實也是對的,本身自己也需要,香港是不是避不避嫌的問題,是很cool的,打電話過去也不是很理睬,(甄:官僚?)是的,沒錯,exactly,我是官,他們會覺得銀行是他們的敵人,你邀請他們喝咖啡,(他們會說)不好吧,更別說吃飯了。(甄:這是監管,不是扶持。)他們是這樣的,香港……(香港的)同事會覺得我和(澳門)銀行公會的關係這麼好,確實是,如果我們做得不好,他們也會不留情面地批評,如果遲交report,也會照說不誤,對方也靠你的support,大家是business partner,我們覺得澳門這個做法是很溫和,人性化一點,香港真的沒有,deadline那天到期就到期,交不上就要公告了,在澳門,比如電腦真的出了故障無法完成,上交延遲,如果溝通得當,能夠獲得幾天buffer,比較有人情味。


更新日期:2021/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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