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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行業變化太大

魯班尺.木匠情黃慶鏘

黃慶鏘,也叫黃錦錕,1944年在澳門出生。父親因日寇侵華,逃難到澳門,做小販生意,娶妻生子。從小幫父親做醬油。讀書讀到初三。15歲開始隨舅舅學習木工,主要做樓宇維修。學師出來後做散工,參與做工人球場、勞校、工人醫療所、工人康樂館等工程。後來陸續轉到多間建築公司,參與建高樓等工程,2007年退休。

圖1 黃慶鏘,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從做醬油到學木行

我叫黃慶鏘,1944年出生於澳門,原籍廣州。我的父親因當時日本侵華,一個人從廣州走難到澳門,從事小販行業。在澳門扎根後,他和我母親結了婚。我出生的那個時代,澳門接近和平穩定,雖然環境很差,但是正慢慢向好的方面發展。我們家原本住在澳門的新橋區。當時從事小販的父親和一名朋友合作做醬油,自己做自己賣,靠這個維生。我從小就在父親的薰陶下,日日夜夜做醬油。做醬油的過程需要下很多的功夫,賣出去後,同樣都需要下很多功夫,那個年代,會回收醬油的空瓶子,我們會把空瓶子清洗後再放入新的醬油,重新包裝拿出去賣。在一個這樣的家庭生活,一定是每個人都要動手工作的。

我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我是大哥。我父親很努力工作,盡力讓我們可以去讀書,我讀到初中三年級,算是比較幸運了。到後期環境漸漸變好,我的弟弟就可以讀書讀長一點時間。

我最先讀的那間學校,名叫“行易小學”,在當時都屬於新橋區,等於現在的渡船巷,渡船巷和墨山巷交界的地方。當我準備升上中學的時候,行易小學就把我作為保送生,把我保送去了中德中學。當時的中德中學在西灣的山水園,西灣安記旁邊有一條巷,一路有一條斜路上去,好像叫燒灰爐,燒灰爐上到頂,就有一間中德學校,在斜對面,山水圍有一個平台,以前是一個籃球場,我們可以在那兒活動。當時有張鐵君,是澳門童子軍的總教練。

我讀了一個學期,覺得這間學校不行,當時學校經常出現一個情況:老師說有事,這一堂不上了,叫我們自修,或者叫我們去體育場活動!我們讀了一個學期後,我想轉學去粵華,回家後,就求我父親讓我轉學。那個時候轉學可“犀利”了,我記得當時都要120元學費!但父親都支持我轉學去讀書,所以我下半個學期就轉到了粵華當插班生。

我的學習就追得很辛苦,特別是在英文科,因為粵華中學的英文水平相對較深,其他科目在澳門來說也有一定水平。也因為捱得辛苦的關係,所以學習上成績就跟不上了。最後都叫做讀了三年,父親實在負擔太大了,在中學三年級就停學了。

不讀書了,在家中幫父親做醬油,肯定有很多功夫要做,主要是要靠日頭曬,因為我們真正是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做醬油、洗黃豆、去浸,去曬。

曬製醬油

圖2 曬製醬油,若瑟‧利維士‧嘉德禮攝,澳門基金會收藏。

但是漸漸地,由於周邊環境的發展,起屋,就遮了我們的陽光。

我們住的地方在新橋的何光來巷白灰里,那個時候還未有發展,有一大片空地,我們自己有一幅地可以去曬醬油。後期聖家學校建校舍,對我們有影響,我就覺得做醬油的發展前景不太好。

我有個舅父,我的阿公和舅父都是做建築的,又做木工的,我想,既然得閒,不如去學一門手藝啦,所以我就進入了木行。那時候我應該是十五六歲了。

“三行”全都做過

我學藝的時候,當時的功夫基本上都在做樓宇維修,涉及的方面就比較雜,有油漆的功夫要做,有泥水的功夫要做,又有木的功夫要做。從另一個角度說,就變了在建築方面來說是全行啦。整個建築裡的功夫——三行(剫木、油漆、泥水),基本上我全都做過了。那時候分工沒有這麼細,就算是門框、窗框,即使是對外的部份,都是木做的,鐵工相對很少。真正剫木、油漆、泥水三行你都會了,整座建築物都可以做了。當然泥水方面會分得再細點的工程,手藝上有這一行獨特的地方,比如有蓋瓦頂,就不是懂一門手藝就可以的,要在過程中慢慢學習。當時有很多的樓宇都是金字瓦頂的。

在澳門的60年代,房屋大多是兩層,三層都很少了。因為水泥比較普遍,就出現了一種情況,前面的瓦頂因政府的管制,不可以改,於是將後面的瓦頂拆了、弄平,把那個瓦嘴的低位造平,成一個平面,再砌磚上去,就有一層較高的屋頂,都是木的架構,但在那個面砌階磚,多了一個天台可以使用。

慢慢隨經濟的發展,有些人有條件了,可以改的就改。我們就是這一類的工程做得比較多。等到我二十一二歲學徒出師,自己出來做的時候,我的工資是七元一天,屬於散工,當時我和早期的工友的情況不同,他們是直接入行做傢俬的,我不是,我學得比較雜,是跟師傅學建築,因為是上門而不是在工場工作,所以就比較雜,造就了我日後在建築方面變得更“通識”一些。

認知社會能力的提升

就這樣在木工方面做了一段時間後,應該是到1966年“一二.三事件”前,我在1965年加入了上架木藝工會。當時是我的舅父給我介紹的,他們說,既然你做了這一行,那就入會啦。

到1967年,“一二.三事件”期間,當時整個社會中,我們都算是年輕人啦,在社會認知方面都是有一個提升的,我們都知道了不能只是埋頭埋腦做自己的事。這個社會,有些事我們都應該參與。我記得在最初的時候,因為“一二.三”的勝利,人們就舉辦慶祝活動,慶祝國慶,會弄好多的佈置,當時我們作為木工,這方面是我們最擅長的,所以就自告奮勇去幫人做義務工作,比如有街坊組織想做“慶祝國慶”四個大字,我們就講,“得啦!我們幫你搞掂!”

“慶祝國慶”這四個字,要如何放大呢?去哪裡整個字樣出來呢?光這樣做又不行!當時就有一種叫做“放大尺”,抓住字樣,放大尺有枝針,用那枝針跟住字樣去行走,那個字就會放大啦。通過這樣的形式,就做了出來,出來後會有一些變形,就要自己再把它修好。當時這些就叫做義務工作,不會太計較。後期我們採用“打格”的方法,就不用放大尺了。

圖3 木藝工會參與搭建的國慶牌樓,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到後來工會都有這類型的文體活動,我就回去參與。在“一二.三事件”後,整個澳門的愛國熱潮提升,當時有很多年輕人參與愛國團體活動。有很多社團去組織一些文體活動,特別是受到內地的“文化大革命”影響,初期就唱一些愛國歌曲,年輕人就一起唱歌,演活報劇這樣。當時我們工會比較着重宣傳,組織了很多自己的宣傳隊,當時我記得,僅是在工人的範疇內都有成15支宣傳隊。除了工聯,社會上其他界別都有宣傳隊,都有自己的文藝隊伍。

宣傳隊再進一步,就形成了比較專一的文藝隊伍,所以當時的文體活動是非常活躍的。當時我們比較年輕嘛,就增加了對這方面的興趣,又很熱情。有人叫我們,“去做一下這個啦”,我們就會答應,“試下去做啦”,包括唱一下歌曲,跳一下舞蹈,或是做一下話劇呀,甚至是做粵劇等,我們都參與。

除了參與一些台前的活動,當時如果你達到一定的要求,就可在舞台演出。舞台演出,由於我們本身是做木的,就變了在這方面有專長,很自然就會找我們去做後台,很多事要顧及,如燈光、佈景,臨時的道具等,一個戲劇是包括了很多東西的,我們都有份參與。

這個時段都維持得比較長,一直到一九七幾年,十幾年的時間,除了工作,我整個時間都搭在這方面。那個時候應該算是活躍啦,當時最興旺的就是“樣板戲”,我們移植了粵劇《沙家浜》,我曾經參演過郭建光的角色。

黃慶鏘出演樣板戲《沙家浜》

圖4 黃慶鏘出演樣板戲《沙家浜》裡的郭建光,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黃慶鏘參與粵劇《平原烈火》演出

圖5 1970年粵劇《平原烈火》劇照,左一為黃慶鏘。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黃慶鏘參加“黃河大合唱”

圖6 黃慶鏘(後排右五)參加“黃河大合唱”,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黃慶鏘飾演舞劇《白毛女》中的楊白勞

圖7 黃慶鏘飾演舞劇《白毛女》中的楊白勞,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參與社區服務

除了有一些文藝參與,還有很多對社區的服務,我們都有參與的。最記得就是當時的木屋大火。青洲啊,林茂塘啊,我們直接參與救火,當時年輕人就是這樣熱情,澳門哪一個社區有事,另一社區的人就會出來支援。因為“一二.三事件”後,澳葡政府就“放軟手腳”,不管不理,社會秩序就逐漸形成了無政府狀態,很多時候就是靠社團自發組織,有看更啦,有救火隊啦,等等,去維護社區秩序。

在當時,不管是工人也好,還是什麼身份也好,只要是一有事情發生,一“吹響”有事情發生,大家都要放下手頭上的事參加幫忙,所以我直接參與的都有青洲、林茂塘的兩次火災救火,托水喉,或是拆火路,所謂“拆火路”就是防止火種燒過來。

還有打颱風的時候,打風要防風,都要動用大家的力量。我記得那時候在林茂塘木屋區,有一些自己有能力的人,就會釘實門窗,其中有一個老婆婆,不能動又不能食,就一個人呆在屋中,幸好有人巡邏到那兒,發現這個情況,就幫助這位婆婆做好防風的事,找一些食物給這位婆婆。

這些事,人家不去幫,誰去幫?就是這樣。當時就在做這些事的過程中,自己也受到教育,增加了大家服務基層人士的熱誠。

木工生涯

“一二.三事件”後,工程就變得比較淡。但適逢有個機會,我有個姨丈在媽閣塘,即是在政府船塢,是他負責的。當時由於娛樂公司發展碼頭,要開展水翼船,就要做一些躉船,給水翼船泊埋岸的。水翼船係噴射船前期的船。

當時要做一些大型的碼頭躉,用來讓船泊進來,就找政府船塢去做。政府船塢有造船的工人,有造鐵的工人,但躉船造好後的那個上蓋,圍身的那些裝修,船的工人是不做的。所以我姨丈需要請一些工人來做那些碼頭躉船,我就進去幫他做這些工作,並且召集了工會裡其他一些工友進去做。做了有三年以上,做完一隻又一隻,在船上做木工都需要有一段時間。

慢慢轉型管理

後來由於要開發工人球場,原有的工人球場要擴大,那個工程是屬於我們工人自己的,我就跟隨我們會裡的一些工友,在工人球場開展建築測量。這些已經不單是做本身的剫木、泥水、油漆了,主要做建築的管理,就在那時開始,我慢慢地學做建築管理。當時叫做建築業裡的墨線1工作,由於我本身就有建築業的基礎,所以除了做墨線工作外,還負責管理、協調各項工程,全都做了。

第一次擴大的時候,測量方面我就參與,做周邊的圍牆,把一個足球場擴大成兩個小球場,完成後就輪到去回力球場做,那時開始做測量了,做墨線,還有做地基、打樁。打樁還未完成,由於工人球場有第二次擴建工程,原有一起做測量的同事就留在回力,我就調回去工人球場,專門做工人球場範疇內的工作,起一些茶水部、餐廳屋,再進而起一座兩層高的乒乓球室,就這樣一路慢慢做起來。

後來還做過勞工子弟學校的工程、工人醫療所的工程,工人康樂館的工程等等。到70年代初期就告一段落,我才再出來,在建築公司內的工程部工作。我們同公司打工,仍是屬於散工,當時的制度就是這樣,建造業為了避免長工的負擔,連我們做管理的,都是屬於散工。我去的是大發公司,工人勞工子弟學校在筷子基尾那邊要起多一所中學,政府批准了大發建九座樓,其中工人子弟學校承擔了最尾的一幅,近青洲尾那裡,即現在勞校的那個地址。我恰好那時空閒,在大發公司的工友就說,“既然你有空閒時間,不如就去幫我一起做那個工程啦”。就這樣,我就參與了這項工程。

勞校起得差不多了,由於當時經濟又暢旺了,建造業也發展,原先那間公司發展的商業樓宇又再起了。那個時候我在公司工作,他看到你工作的情況,所以就說“不如你去幫手做一座啦”。就在差不多做好時,南光碼頭又發展,要起一個大的冷房,整座建築都是冷房,又調了我去,所以在北泰做了一段時間。

這樣計算起來,都到了1978年左右。南光碼頭那邊除了發展冷藏倉庫外,還發展乾倉,比冷房還要大一倍,當時判給香港的建築公司承建,在澳門本地就形成了建築技術出現競爭的現象。實質上,我們機械化的程度不及香港般現代化,所以在進度上和工作量上都追不上香港的速度,但在質素方面,由於我們管理得比較“貼”,我們會根據實際環境不斷想很多方法,所以做出來的質素,相對是不低於香港的。在業主方面,南光都覺得我們是有優點的。

圖8 早年的澳門工人康樂館,工人們經常在裡面舉辦各種文娛活動,現在已經拆除。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進入香港公司

當時由於經濟發展,香港有很多人過來澳門設廠,包括製衣廠等,有一個叫精藝皮革廠,是香港過來澳門投資的。這家工廠在台山尾批了一幅好大的土地,用來起皮革廠。是香港的投資,所以自然就找香港的建造公司。由於起乾倉的那間建造公司是香港來澳門的第一間,因利乘便,就又承接了這個皮革廠的工程。在這個過程中,因為這兩間公司都是愛國團體,本身都有溝通,想要提高質量,香港過來,始終都需要本地人的協助,所以就邀請我參與他們的公司工作。所以從那時候起,我就轉到了一家香港公司,在澳門起精藝皮革廠。大約是1979年。

精藝皮革廠一年多起好後,這間香港公司內部進行分拆,在澳門落腳,分拆成兩家公司,其中一家文新建築公司就邀我去工作,開始起一些高層(建築物)。第一宗高層工程就是東望洋大廈,即現在東望洋新街那邊,一做就做了十多年。

自己成立公司

90年代後,由於工程行業相對比較旺,我的一些朋友,包括工程師和有實力的判頭就說:“不如我們一起合作,開始做下啦。”就這樣,就組成了一家公司,自己做了。其實我一樣做一份工而已。不過就是幾個人一起組成一家公司。現在可以叫股東,但實質上就是打自己的工,自己做。

到後期,由於經濟環境轉變,工程行業相對淡了一些。我們由於一直都想有一個自己的品牌,不想做差,就要有一定的質素我們才會去做,可是因為工程比較淡,一有工程,就會有很多人去搶;一搶,就會降低價格;因應價格低的關係,用的材料都會變低,所以做出來的質素又會變低。我們不想這樣,所以就說:不如我們暫時拆夥,等未來有條件時再一起合作。所以我們就是這樣,一起組合了一家公司,做了三四年後就散了,就這樣。

50年職業生涯

公司散了以後,自己還有能力做的,那時候正好有機場酒店——中國大酒店要打地基,我的朋友接了這項工程,就說:“正好,不如你過來幫我手跟這個工程啦。”我就又做了這個地基工程。那個時候的地基是做沉箱。做好了這個工程後,又轉了去科藝裝飾工程有限公司,負責整個公司的工程管理。

就這樣,又十多年了,已經到了21世紀了。2006年還是2007年,我就退休了。我的木工與管理工作,做了有50年啦,見證了澳門一座一座樓宇的發展、一項一項工程的完工。從起一些很低層的屋,一路發展到現在起高層的大廈。這些都是隨社會經濟的發展,出現的不同需求。有這樣的客觀環境,才有條件可以讓你成長的。

參與工會工作

我60年代就參加了工會,但由於我主要是參與文藝那一邊,工會會務參與得比較少。後來應該是我去科藝公司之後,有了更多自主的時間,因為在之前,就算我們去合股做工程也好,因為我要對那些股東們負責,工作是無時無刻的,不是說八個小時就可以,整個人的精神就沒有可能去關顧到其他,有一段時間連文藝活動我都沒有參與了。後期去到科藝,整個工程的事都是自主管理,我可以空出一些時間,回來參與會的工作。在那個時候開始,應該是一九九幾年了,我就回去加入會務工作,2004年左右,我擔任上架木藝工會理事長。

當我參與木藝會務工作的時候,木藝就是建造業總工會的其中一個成員,我就被派出去參與建造業總工會的工作,最初就作為理事,後期就當上了副理事長,之後當了副會長。

圖9 黃慶鏘(左二)主持召開座談會,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圖10 參與木藝工會到內地捐資辦學活動,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上架行會館——上架木藝工會

上架木藝工會已經有100多年的歷史了,現在我們工會有會員900多人,以前呢,我現在翻查那些資料看,就看那些會員的編碼,都有3,000多個。如果說上架行會館2一路成立以來會員的數目,應該超過五六千人的。因為以前有永壽堂呀、廣義堂、同志堂、學海堂、後盾會等。這些會,有些是中途就停了,一直延續下來的,有廣義堂和永壽堂。

圖11 民國十七年廣義堂長生益會部(上)、學海堂長生會部(中)、上架後盾長生益會部(下)。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行例

說到行例,應該要追溯到1900年,當時由上架行會館和建築行商號共同訂立,形成行規,每年收取一次,一般為農曆六月十三日師傅誕的時間。“行例”的用途主要是供奉魯班廟的運作經費和相關建築工人的福利,計算方法是以每一項工程裡面,例如造了一隻窗,或者造一條樓梯、造一扇門,每一件多少金額作為計算。行例最興旺的時候,因為有146個地盤同時興建,蔡生(蔡文輝3直接去到地盤收行例,數目很可觀。

行例運行了七八十年,直到近幾十年,由於行例沒有政府正式立例來簽認,只是由上架行會館和建築公司大家的互信而訂立,到後來這些傳統的公司很多已經不存在,一部分子承父業的,由年輕一輩當家,他們認為已經沒有這個必要;又有新興的公司不承認你的行例,從而令收取行例出現困難。

雖然我們在早期訂立行例的時候有官方的承認,但那個年代和現在的年代相差了很遠,是在一九三幾年的時候。所以從行例看,也看到了上架行會館在那個時候應該是最有權威性的。隨年代的不同,服務和環境也有了不同。

大約到了80年代、90年代以後,開始取消行例,一些傳統老公司、友好公司會在師傅誕時自願認捐“香油金”。直到今天,我們都有收取,但現在的公司已經很少,只有十多間。

上架木藝工會收例銀的單子

圖12 上架木藝工會收例銀的單子,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工會物業

現在通過對歷史的整理,其實我們都感到,一個行會,能夠存在170多年,一定有它能生存的要素。雖有不同內容的變化,其實它是一直為業內的工友服務,只要能夠服務,就可以一直服務下來。

工會能留存至今,能夠有經濟方面的援助,其實就是因為前輩有一些物業留下來。前輩他們比較有遠見,購買了一些物業,通過這些物業去維持會員的福利。但隨年代的發展,物業都變得古舊,來到我們這一代,如何能夠把這些已經相對變得殘舊甚至是危樓的房產再生呢?我們就需要處理好這些問題。

行業面臨的問題

我們的行業發展到現在,真的各方面的工作環境都在收縮。你看,木工相對在建築房屋上用得少了。以前就說窗可以收多少行例,門可以收多少行例,但現在窗都沒有了!不再屬於你的工作範疇了,不要說行例停了,簡直是連工作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隨著行業收縮,再加上技術的發展,我們這一代都是曾經拿着這些工具謀生的,現在呢,都不是了。工具都是電動了,誰還用錘子釘釘打打啊?

就在幾十年之間,發展變化太大了,行業差不多就消失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覺得,既然我們在這個行業謀生了這麼長時間,這些木工工具是有歷史價值,有實際的技術價值的,這些工具不是由我們發明出來的,而是沿用了2,000多年。

圖13 木工具,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魯班陳列館

既然我們是奉魯班先師作為我們的祖師,為什麼我們不把他傳下來的東西繼續傳下去,讓別人知道呢?我們一路做下來,現在做到沒有得做了,你不持續的話,就會消失了嘛!所以我們就考慮做個“魯班木工藝陳列館”,借用現有的會館,趁着我們這一代還有人認識,還有這些東西在,我們要把它們傳下去。所以我就通過很多工友,收集他們自己用過的工具,收集回來後正在整理,又要有步驟,又要有特點,這樣子去展示出來。我們現在已經籌劃了整個的計劃,有了內容的編排,文化局也支援我們的建設,現在就由他們參與設計,因為他們已經做過很多展館,並且有他們的專業水準。

我們還希望政府有資源去資助,令到魯班先師的工藝,真正可以流傳下去,讓人們可以認識它。再加上我們的地點在澳門旅遊區中的一個重點,因為前面是德成按。德成按再行過來一點就是同善堂,再行多幾步,就是我們的會館了。如果我們能夠豐富展覽內容,做好設計,可能未來是會成為澳門歷史的一個小部份。

很希望能夠真正做成事,我們這一代應該做些事情,在今天這樣的時代,不讓上架行會館失去其歷史價值。

2006年出版的《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成立六十周年特刊》

圖14 2006年出版的《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成立六十周年特刊》,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我的兩個名字

父親幫我起的名字叫黃錦錕,認識我的人都只認識黃錦錕的。黃慶鏘這個名字的由來,要從早年的開筆先生說起了。我們讀書的那個年代,入學時就會有個開筆先生,是我父親做足這些功夫,他請來了一位開筆先生幫我“開筆”。開筆先生一定會幫你開一個筆名,筆名就是入學的名。所以我在學校,一直用名就是黃慶鏘。

到了中學的時候,我已經大個啦,就和同學們一起去龍嵩街4拿身份證。那時雖然身份證不是經常用到,但符合時代潮流發展,每個人應該要有自己的身份證,所以我們也去弄身份證。由於讀書的關係,我們的身份證自然就用了書名,就用了黃慶鏘這個名字。

這個書名,除了真是過香港,或是有需要用到身份證的時候才會用到,平時基本上都沒有用,因為我們一離開了學校就不會用了,所以我都是用黃錦錕這個名字。

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甚至回內地,我們憑工會的會員證就可以回去,我工會會籍是寫“黃錦錕”。我可以用會員證回國內,去任何一個地方也可以,只要不出國。到了在工會參與活動的時候,有時需要參與政府事務,不得不用身份證,一拿身份證出來時,就會發現名字不一樣,就唯有再用“黃慶鏘”。所以有時候都會有混淆的情況出現,有時讀個名出來,大家會說,“嗯,誰呀?”哈哈哈。

1972年,黃慶鏘表演相聲

圖15 1972年,黃慶鏘(右)表演相聲。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p0009739)

澳門相聲藝術學會成立留影

圖16 澳門相聲藝術學會成立留影,左二為黃慶鏘。澳門上架木藝工會提供。

本文選自《澳門上架木藝工會口述歷史》,部分圖片和注釋為澳門記憶編輯部新增,標題與段落並經調整。

注釋:
1. 把圖則在現場放線給師傅們工作。
2. 上架木藝工會的前身就是上架行會館。
3. 蔡文輝,曾於1970年至1985年擔任上架木藝工會秘書。
4. 龍嵩街於1848年開闢,為當時澳門其中一條交通要道之一。其時,新馬路尚未被關闢成大馬路,故此龍嵩街成為居民來往澳門西面與澳門舊城的主要樞紐。澳葡政府的司法警察廳就設在這條街上。——資料來源:維基百科


更新日期:20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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